冉悠

【双黑/太中】噩梦

*中也也有一点suicidal

*后记是文章的一部分，不是独立的。

一、

中原中也奋力拨开杂乱的人群，无视周围同学的埋怨直直的向前看去——黑色长发浸泡在鲜血与脑浆混杂而成的液体中，四肢都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

“是静子吗？”

“应该是吧，她一上午没来呢。老师还以为她逃课而迁怒了整个B班……”

议论的声音后知后觉地传到中原中也的耳朵里，使他高度紧张的神经一松，险些腿软的坐到地上。

“真是惨呢。”

“是啊……不过我们还是不要继续呆在这里了。”

“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自杀了……警察来了。”

原本围了一圈的学生们立即做鸟兽散了。中原中也随人潮离去时又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的念头再次向气泡一样浮了上来:

要是那是太宰……

中原中也在第一次见到太宰治时，立即对这个苍白而漂亮的少年产生了想要去爱护他的感情，然而这情感还没在心里凝聚成形，便被太宰治的一句话噎了回去。

“啊，是个小矮子啊。”

当时的中原中也把指节摁的咔吧作响，吓得后面同学缩瑟的像鹌鹑似的抬眼看了一眼，以为是什么不良少年打算第一天在班里树立威信。

现在的中原中也想了想，依旧很后悔为什么没有当时就打他一顿。

中原中也背起书包，把手腕上的绷带解下来，看了看愈合的差不多的伤口，便随手把绷带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所高中的升学率和自杀率一样出奇的高，虽然中原中也自杀的理由在太宰治看来不算什么。

但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应该永远无法完全理解太宰治的想法。以至于在他看来，太宰治的理由甚至是莫名奇妙的。

很奇妙啊，自己竟然和这样的人亲近如斯。中原中也这么想着。

二、

因为那位不幸的山田同学——那位静子倒的确是逃学了，自杀的好像是一位叫山田里美的——学校给学生们放了半天的假，于是在这个时候本来拥挤的电车此时更是挤过了头，中原中也实在不想像沙丁鱼一样被挤来挤去。反正是吃过饭的中午，可以慢慢的走回去。

但在拐角处碰到抱有同样想法的太宰治就在中原中原的计划之外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一只蛞蝓呢。”

“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一条青花鱼。”

太宰治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的那种笑法:“她好看吗？”

“你说的是谁？”

“当然是那位勇气可嘉的山田同学——中也明明知道我说的是谁的。”

“脸朝地跳下来的，再好看也已经面目全非了吧。”

“真是可惜呢。”太宰治的脸上露出了真情实感的遗憾表情:“那位山田同学漂亮的别具风情，在一个月前还给我递了情书……”

“直接说不好看不就好了。”

“所以说没有人给中也情书啊。”

“那些女孩子要是知道了你这样恶劣的本性，会哭着排队跳楼的吧？”中原中也干巴巴的回讽了一句，接着问道:“然后呢？”

“当面拒绝女孩子肯定是不好的，于是我就几天都没有回复她。”

“说不定罪魁祸首就是你这混蛋啊。绿灯了，不走吗？”

“既然这么说我该痛哭一场吗？”

“随便你了，反正你是不会哭的吧。”中原中也将要走上马路的一瞬间被太宰治抓着领子拽了回来，脖颈间短暂的束缚感结束后，中原中原立即咳嗽了起来。

“喀……你这混蛋是想杀了我吧。”中原中也捂着脖子在太宰治身上捣了一拳。

太宰治有些不稳的倒退的半步，紧接着抓住了中原中也的手腕。

“去爬山吧，反正有一下午的时间。”

“哈？”中原中也诧异的抬头，对上了太宰治亮晶晶的双眼。两人这么对视了一会儿，中原中也叹了口气

“好吧，那么——”中原中也指指右边的小山坡和斜前方前方货真价实的小山:“你是想单纯的散散步，还是真的爬山呢？”

“爬山。”太宰只又重复了一遍:“适宜的运动有利于健康的自杀，走吧。”

三、

虽说是货真价实的小山，修出的平坦山道让人走起来还是和散步差不了多少，但这也不能阻止太宰治喊累。

“好累啊中也，我们不如假装摔倒然后一起滚下去吧。”

“要滚你自己滚。你胳膊上的绷带是怎么回事？”

“你说这个吗？”太宰治抬起左边的胳膊，将袖口卷了两下露出完全被绷带裹住的小臂:“是被一位漂亮的女孩子用刀割的呢。”

“啊？”

“可能是因为我不能和她交往吧。”

“哈。”中也哼出一声嘲讽的笑:“你这混蛋一定是对她干了什么过分的事吧？”

“中也好过分——我怎么会对漂亮的女孩子做过分的事呢？”

两人渐渐偏离了山道，顺着小路走到一片还算平缓的树林中，落叶已经在地上积了很厚的一层，却因为下面的树叶已经开始腐烂而走起来并没有多少清脆的响声。

太宰治有一步没一步的挑着新落的树叶去踩，中原中也把手缩到毛衣袖子里——这地方人迹罕至的少了一丝活气，让人莫名的感到冷。

中原中也抬眼看向旁边的太宰治，看到他果然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好像刚才那个让他无法拒绝的眼神只是他的幻觉。

“为什么要来爬山？”

“啊，我只是觉得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比较容易殉情。”太宰治没什么精神的半睁着眼睛:“看来和一只蛞蝓殉情果然很难。”

“谁要和你这混蛋殉情啊。”

“这难道不是情侣之间所能做的最高尚的事情吗？独自去死这种事就像被遗弃的一样。”

说到情侣——两人的确是交往许久的情侣关系

“难道说中也只是想和我做爱……”

太宰治说到一半突然被拽住了领子，向中原中也的方向倾斜过去，牵扯到侧腹处伤口而呲牙咧嘴的太宰治对上了中原中也湖蓝色的眼睛。

“只要我活着，你就不准去寻死。”

中原中也的眼睛里认认真真的映着眼前人的倒影，让太宰治不由得怔忪了一瞬。

太宰治看起来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会，但最终还是笑了起来，于是他抓住中原中也的左手手腕，用指尖在刚刚愈合的伤口周围转了一圈。

“中也在说什么啊，明明你也是想去探寻死亡的真相的。”

“不知道哪条青花鱼说过，真相是完全没有用的东西。”中原中也的嘴角勾起一点好看的弧度:“既然如此，我们都不要去探寻它了。”

中原中也把手腕从太宰治的手里挣脱出来，转身走向下山的路，音量略微提高了些:“我不会再自杀了——为了你。”

“什么啊，中也好残忍，明明蛞蝓是无害的。”

“我也没听说过哪条青花鱼能自己杀死自己。”

“肯定有的吧，比如撞在岩石上什么的……”

“谁要和你一本正经的讨论这个问题啊混蛋！”

太阳快要落山时爆发出了不甘的金色阳光，比任何时候都要亮得照下来，有光点跳动在中原中也赭色的发梢上，竟产生了不可思议的美感。

阳光的热量灼灼的烤着后背，有破碎的话语顺着光线滑了过来。

“可是中也，我没有说过我同意了啊。”

恍若叹息。

四

回家吧，中原中也仿佛没有听见刚刚的话，神色如常的转过身来看着他。

太宰治立即笑了起来，将鸢色眼瞳眯成一线:“可是中也，我父母今天不在家欸。”

“我父母今天也不在。”中原中也刻意忽略了太宰的暗示道:“所以呢？”

装傻的结果是中原中也单方面的生了一场气，并且被迫捡了一只看起来委屈巴巴的太宰治回了自己家。

两人草草的吃过饭，中原中也把太宰治安置在沙发上，自己进了浴室。

花洒中流出的水打湿了中原中也卷曲的发梢，一缕缕的粘在白皙的脸颊与脖颈上。

浴室的隔间门被人哗啦一声推开，中原中也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着那个现在本该躺在沙发上的人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中原中也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太宰治就张开手臂挂在了中原中也的身上。

“滚开。”

太宰治把脸凑在中原中也的脖颈处蹭了蹭，哼出几声撒娇似的鼻音。

中原中也偏头看去，看到太宰治睁着一双被水汽蒸的湿漉漉的眼睛，像个无害的小兽似的看着他。

中原中也立刻就说不出话了，只无可奈何的转过头去，太宰治满意的在他脸上亲了亲，随即把中原中也的脸扳过来，和他交换了一个湿漉漉的吻。

十几岁的少年轻而易举的便纠缠到了床上，与他们年纪不相符的暧昧气息很快铺陈开来，散布到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中也，我要进去了哦。”

五、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仿佛含着一块名为太宰治的糖，正犹豫着要不要咽下去，它便已化在唾液里，连带着其中混杂的毒品一起流入身体，不知不觉间便让人上了瘾。

不知怎的，中原中也迷迷糊糊间做起了噩梦。

那梦里有鲜血，黑发与苍白的皮肤交织而成的最美丽，最恐怖的画面。是太宰治追求已久的东西，也是他自己最害怕看到的场面。

自己却只是站在那里，就像那时看着山田里美一样，看着鲜血从太宰治的身体里流出来。

中也突然产生了呕吐的冲动，他伸出手来试图在身边抓住些能支撑自己的东西，却发现身边空无一物。只有不知从哪里来的人权喧哗声犹如实质的将它粘在了原地，裹了个密不透风。

他奋力的将自己的腿抬起，迈出了一步，却瞬间一脚踩空——

醒了。

中原中也刚刚从噩梦中挣扎出来，却发现是太宰治几乎半个人压在了他的身上，压住了胸口，才让他做了这么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噩梦。

中原中也抬起胳膊捣了捣太宰治，然而身边的人却没有给他一点回应。即使中原中也怀疑他只是装睡，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把太宰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挪了下去，防止他一不小心把自己压到窒息而死。

有月光从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中照进来，给太宰治镀上一层白色的毛边，连每根翘起的头发都清清楚楚，恍惚间竟产生了奇异的错觉。

就像是伪装成天使的恶魔。

后记:我在第二天收到一份来自太宰治的礼物。

包装的很精美，甚至沾了些来自礼品店的香水味，但当我打开后，里面只有一把弹簧刀。

刀刃异常锋利，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冷的光。

我看着太宰治，莫名的读懂了他眼神中的含义。

于是我把刀扔了回去，干脆的开口道:“我是要拉你上来的人，不是要和你一起跳下去的人，麻烦倒一倒你那鱼脑子里进的水好吗？”